中華民國總統府

　　連副總統今天以「營造競爭與正義的時代－－競爭是經濟的主力，正義是社會的定力」為題，發表專題演講指出，我國當前雖然已經面對問題開始改革，但是改革的決心要加強，改革的步伐要加快。目前社會上部份人士，濫用經濟金融工具，逐利投機，失卻勤勞踏實的本質，敗壞社會風氣與秩序。這些現象都反映出，無論是金融機構、金融市場、企業經營，乃至於政府效能，均尚待改進，尤其在加強制度化、紀律化方面須劍及履及，刻不容緩。

　　副總統表示，一個公平正義的社會，是一個獎勵勤奮、踏實、守法的社會。如果投機的人、違法的人，反而可以獲利，並影響到守法、踏實、勤奮的人的權益，這個社會就出現嚴重的道德危機。只重視個人利益，危及社會公平正義是政府必須要檢討改進的地方。

　　因此，副總統認為，未來要加強營造的是一個競爭與正義的時代。有競爭，市場才有效率；有正義，人民福祉才能提升。競爭是鼓勵市場上的優勝者脫穎而出，正義是確保社會上的每一份子，尤其是弱勢者，沒有受到歧視或犧牲。

　　副總統是於今天上午參加中華經濟研究院所舉辦的「一九八Ｏ年代以來台灣經濟發展經驗學術研討會」，並應邀發表專題演講時，做了以上表示。

　　副總統在演講中並強調，「成熟的經濟」的主要內涵為：

－成熟的經濟就是競爭的經濟，規則要嚴謹，執法要公正、貫澈。

－成熟的經濟不僅加強製造業，今後更要提升服務業的功能與品質，這是我們最有待加強的一個部門。

－成熟的經濟不僅要促進大企業的發展，更要加強扶助中小企業，強化其旺盛的活力與適應力。

－成熟的經濟並不僅僅是追求經濟成長率，應該兼顧到社會的正義。經濟發展，也不應該是單單追求量的成長，而必須注意到質的改善。

－成熟的經濟不僅是強化政府的職能，更需要全體民眾與企業共同的努力。

　　副總統也期盼今後在經濟發展過程中，要使成長與生活品質的同步改善；在政治民主化的過程中，要使公平法治同步提升；在社會多元的過程中，社會正義要得到更多的重視。經濟、政治與社會本是榮辱與共－經濟是命脈，政治是心臟，社會是靈魂。

　　副總統演講內容為：

　　今天中華經濟研究院舉辦「一九八０年代以來台灣經濟發展經驗學術研討會」，邀請了國內專家學者來研討這二十年來我國經濟發展的過程與特色，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大家應該都記得在一九七０年代，劉大中教授邀請七位世界第一流的經濟學家，包括諾貝爾獎得主顧志耐（Simon Kuznets）教授，合寫了一本「台灣經濟成長與結構轉變」的大作，對台灣戰後經濟發展的經驗與特色，有非常深刻的檢討。這一本書於一九七九年由康乃爾大學出版，成為探討台灣經濟發展經驗的經典之作。但是從一九八０年代以來，我們的政治、經濟與社會又邁向了一個新的階段。因此，今天的會議，不僅是要回顧、檢討我們在這一段時期的經驗與問題，更要從廣泛的政治、社會、經濟互動關係來探討未來經濟發展的方向，並提出前瞻性的建議。在即將邁入廿一世紀的今天，這一次的會議更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壹、開放與轉型的年代

　　自從一九八○年以來，我國的經濟成長率仍維持快速的成長。在亞洲各國中，我國經濟表現得相對強勁，民國八十六年經濟成長率甚至高達為六．八％，創下民國八十一年以來的最高記錄，即使在亞洲金融風暴的影響下，民國八十七年我國的經濟成長率仍有四．八％之水準。

　　臺灣經濟能夠在這個階段維持亮麗的成績與高度的競爭力，其中的原因，學術界有很多的分析，但是最基本的還是我們在制度上和體質上都有很大的改革與進步，讓資源可以作有效率的配置，民間各部門的創造力得以更充分的發揮。關於這方面，我們可以從以下三方面的成就來加以說明：

　　第一是經濟自由化全面展開。一般而言，尊重市場機能而讓各部門發揮效率，乃是最具競爭力的經濟體制。近二十年來，隨著政治民主化的推動、社會多元化的開展，在經濟制度方面我們也有各種自由化措施之推動，這些自由化的措施，均在本次「一九八○年代以來臺灣經濟發展經驗學術研討會」中各篇文章中有詳細的討論與分析。

　　我國經濟自由化在這個階段有幾項比較重要的措施－在市場方面，我們走開放的路線，撤除政府獨占的優勢，導入市場的競爭，例如公營事業的民營化、電信市場的開放等等。在貿易自由化方面，自一九八四年以來，就大幅降低關稅及減少非關稅貿易障礙。在金融自由化方面，於一九八九年實施利率自由化，並修正銀行法，開放民間申請設立銀行。此外，在外匯自由化方面，外匯制度亦由已往的固定匯率制度改成浮動匯率制度，並逐步放寬資本匯入匯出的管制。這些都對台灣經濟發展有重大的貢獻。

　　第二是推動以科技創新為導向的產業升級。在一九八○年代中期，台灣面臨著新台幣升值的壓力，勞工、土地成本高漲，國內產業乃致力於研究發展與自動化投資，不僅是傳統產業升級，高科技企業亦紛紛成立，使我國在近十年來產生明顯的產業升級成果。以產值而言，重化及技術密集產業產值佔製造業總產值比例由一九八六年的五九.六五﹪上升至一九九七年的七五.五０﹪。以製造業出口值而言，重化及技術密集產業比重由一九八六年的五四.九﹪上升至一九九七年的七三.六﹪。這些成果，均顯示我國正逐步實現科技島的理想。

　　經濟自由化、政治民主化、社會多元化，創造了一個兼容並蓄的環境，吸引了海外技術與人才的引進與回流，進一步提昇國內產業與技術的發展。海外留學生返國服務人數自一九八一年之後即突破每年一千人，於一九八七年突破二千人，自一九九０年代中期後每年達六千人以上的水準。臺灣留學生回國服務對我國人力素質的提高、知識與技術的引進與傳播，都有非常大的貢獻。當然我們也絕對不能忽略，一九八０年代以來國內高等教育的發展對提高人力素質及科技水準的貢獻。

　　第三是民間企業投資創業的蓬勃發展。我國的民間企業具有高度勤奮的特色，由於社會力的蓬勃發展，台灣在這段期間，企業創新的能力高度發揮，尤其是中小企業，透過層層嚴苛市場競爭考驗，發揮韌性特質，脫胎換骨地在高科技產業上發展。事實上，台灣中小企業在貿易上的表現早已領先其他亞洲國家。但就政府對中小企業的協助而言，相對地是較為不足。中小企業就業人數占全國就業人數約七八％，出口值也占全部企業出口值百分之五十左右。我們可以說，中小企業的效率與適應力，是我國經濟發展活力充沛的重要因素。

貳、我國當前所面臨的挑戰與問題

　　過去十餘年來經濟的快速成長並不代表我們的經濟沒有問題存在。當前我國經濟面臨的挑戰，一方面是來自國際上金融風暴的後續影響，一方面是由於國內制度與市場面的問題。我們必須認清這些挑戰的本質，瞭解我國的優勢與劣勢，才能掌握發展的契機。

　　一九九七年下半年所發生的金融風暴，可以說是本世紀末亞洲最大的劫難，所幸我國由於經濟體質日趨精實，加以財政穩健，貿易順差，外債微不足道而外匯存底豐足，所以受創較輕。反觀亞洲其他國家，大都呈現大量貿易赤字，外匯存底不足，而外債負擔沈重，總體經濟失衡；其體質上的脆弱，讓金融風暴有肆虐的機會，因而出現負成長。

　　金融風暴使許多東南亞國家經濟受創，世界景氣不振，我國出口也呈現衰退的現象。但是亞洲許多國家所發生的金融制度缺失與若干市場交易失序問題，在我國也相繼出現，使我國在去年下半年以來經濟金融出現波動情形。股市、金融機構、企業財團傳出財務與經營問題。固然我國正邁向自由化、國際化，但卻因未能踏踏實實地奠下制度化與紀律化的根基。顯示出我國尚有若干問題有待注意整頓，例如：金融監理機制不足，股市不健全，企業管理規範鬆弛等。

　　目前許多受到風暴侵襲較嚴重的國家，都以破斧沈舟的決心，大刀闊斧的改革。例如泰國在風暴後一共關閉了五十六家家金融公司。此外，在世界銀行的指導下，泰國的破產法進行了大幅修正，讓陷於困難的企業有更多的機會可以進行重整，而不以立即被清算為唯一方式，同時也讓和解更容易達成，債權人被更公平地對待。印尼政府最近宣佈關閉三十八家體質欠佳的銀行及接管另外七家銀行，以促使印尼金融業復甦。南韓也做了許多整頓措施，包括整頓所有金融機構與處理銀行壞帳，並對集團企業的財務操作進一步規範。至於深受泡沫經濟破滅所苦卻無力重振的日本，也透過去年通過的金融再生法案等措施大肆整頓。根據ＩＭＦ的預估，一九九九年亞洲開發中國家的經濟成長率可呈現起色。

　　面對其他國家的改革，我們不能不正視本身的問題。本人認為，我國當前雖然已經面對問題開始改革，但是改革的決心要加強，改革的步伐要加快。目前社會上部份人士，濫用經濟金融工具，逐利投機，失卻勤勞踏實的本質，敗壞社會風氣與秩序。這些現象都反映出，無論是金融機構、金融市場、企業經營，乃至於政府效能，均尚待改進，尤其在加強制度化、紀律化方面須劍及履及，刻不容緩。

　　本人認為，過去期間，我們在自由化、國際化方面做得比較多，但是在紀律化、制度化方面，相對有所不足。也可以說，我們的社會有太多的自由，太少的紀律。從這一波的金融風暴所顯現的問題來看，公司的經理人可以淘空公司的資產，還有一些借殼上市、炒作股票的現象，代表了我們金融的監理機制出現了問題，對企業集團內部的規範也不夠週延，亟需我們進一步來改革。

　　一個公平正義的社會，是一個獎勵勤奮、踏實、守法的社會。如果投機的人、違法的人，反而可以獲利，並影響到守法、踏實、勤奮的人的權益，這個社會就出現嚴重的道德危機。只重視個人利益，危及社會公平正義是政府必須要檢討改進的地方。

參、營造競爭與正義的時代

　　各位女士、先生：過去二十年，我們在開放與轉型上的努力，已為我們下一階段的發展奠定了很好的基礎。未來，本人認為是要加強營造的是一個競爭與正義的時代。有競爭，市場才有效率；有正義，人民福祉才能提升。競爭是鼓勵市場上的優勝者脫穎而出，正義是確保社會上的每一份子，尤其是弱勢者，沒有受到歧視或犧牲。

　　有學者指出，美國之所以能成為超級強國，是因為它同時擁有了龐大的軍事力量與強勁的競爭力。本人在行政院服務的時候，就大力推動自由化與國際化的工作以及發展台灣成為亞太營運中心，並且以提升「國家競爭力」作為施政的主軸，擬定具體的指標作為大家共同努力的目標。國家的競爭力必須建立在市場的競爭與社會的正義之上。市場的競爭必須在嚴謹的規範下進行，這也就是本人最近常常提到的，自由化要與紀律化、制度化同步進行。我特別要強調，政府有政府的職責，做該做的事，管該管的事，但是人民與消費者也有自己的責任，包括如何監督市場及政府，以及勇於面對競爭並對競爭結果擔負應負的責任。企業不管大小，都要接受市場公平的裁判。

　　其次，經濟發展的目的，不只是以增加效率與成長為目的，應該兼顧到社會的正義。經濟發展，也不應該是單單追求量的成長，而必須注意到質的改善。因此，本人提出「關懷的社會」的主張，今天我們可以借用英國經濟學者馬歇爾（Alfred Marshall）的觀念來說，追求效率要靠冷靜的腦，實現正義要靠溫暖的心。實現正義，提升生活品質，就是「關懷的社會」所要追求的目標。

　　關懷的社會有兩個層面，第一是「自然的關懷」。在過去，著重以量的成長為目標的經濟政策，已經使我們的環境品質遭到嚴重的破壞，山坡地的過度開發、水資源的污染、還有垃圾處理問題，日趨嚴重。民眾早已經開始注意到對自然的關懷，本人最近也曾多次公開呼籲，要趕快建立「綠色國民所得帳」的制度，也就是在傳統國民所得的指標中，將環境污染及自然的耗損扣除，這樣一個新的指標，不僅可以衡量量的成長，也可以衡量質的改善。

　　第二是「人文的關懷」，它有三個重要的內涵：一是保障生活安全，讓人民不論在治安、與公共安全方面，都沒有生命、財產的威脅。二是促進弱勢權益，給予社會上權益受到較少保障的人有同等的機會、更好的照顧。一是提升教育文化，培養具有現代公民意識的國民，並且要在本土養分的滋潤與國際文化的激盪下，推動我們的文化進一步的創新發展，同時要讓優美精緻的文化往下紮根，融入我們的生活之中。

　　以上所報告的，其實都包含在本人最近常提到的「成熟的經濟」的主要內涵之中，今天我想再一次強調它的幾個意義：

－成熟的經濟就是競爭的經濟，規則要嚴謹，執法要公正、貫澈。

－成熟的經濟不僅加強製造業，今後更要提升服務業的功能與品質，這是我們最有待加強的一個部門。

－成熟的經濟不僅要促進大企業的發展，更要加強扶助中小企業，強化其旺盛的活力與適應力。

－成熟的經濟並不僅僅是追求經濟成長率，應該兼顧到社會的正義。經濟發展，也不應該是單單追求量的成長，而必須注意到質的改善。

－成熟的經濟不僅是強化政府的職能，更需要全體民眾與企業共同的努力。

　　最後，在結束今天的講話之前，我要再強調的一點，那就是中華民國的經濟發展，還是要靠基本面要素的提高，這些基本的因素就是人民的素質、知識的存量、和研發的能力。如果人民的素質不提高，知識不累積，而我們又缺乏研發的能力將不斷增進的科技和工程知識，轉化為生產力的增加與經濟價值的創造，也將無法維持長期持續的經濟成長。我的母校芝加哥大學經濟學系的教授傅利曼（M. Friedman）就曾強調，經濟成長是靠實質的因素促成的。所以，簡單的說，務本是最根本、最重要的。

　　總之，中華民國在台灣經過半世紀的努力，先後創造了「經濟奇蹟」與「政治奇蹟」。但是不可否認的，今後，在經濟發展過程中，我們要使成長與生活品質的同步改善；在政治民主化的過程中，我們要使公平法治同步提升；在社會多元的過程中，社會正義要得到更多的重視。經濟、政治與社會本是榮辱與共－經濟是命脈，政治是心臟，社會是靈魂。

　 本次會議融合了政治、社會、與經濟議題的討論，正說明了我們新時代的一個趨勢－在提高競爭力的同時，也必須兼顧社會的正義。本人希望這一次的說明能對大會有所貢獻。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