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內容區塊
:::
:::

新聞與活動

總統出席「白色恐怖政治受難者紀念追思儀式
中華民國98年07月15日

馬英九總統今天上午前往台北市介壽公園出席「白色恐怖政治受難者紀念追思儀式」,除應邀致詞,並頒發回復名譽證書,隨後為受難者默哀、與受難者家屬繞行紀念碑及獻花。
  總統致詞內容為:
  23年前的10月7日下午,蔣經國總統在總統府接見來自美國「華盛頓郵報」發行人葛蘭姆女士,當時客人問主人,台灣是不是準備要解除戒嚴、開放組黨?經國先生以沈穩的口氣告訴她,我們是準備這樣做,9個月後台灣就解除了實施38年的戒嚴。在那天外賓訪問過程中,事前我們知道她會提出這個問題,為此一接見,我特別提前2天從歐洲回來,但當我聽到經國先生沈穩地說,我們在制定國家安全法令後將解除戒嚴,內心真是百感交集,像有電流通過一樣,因為我知道台灣總算要走出戒嚴的陰霾,開啟一個新的時代。
  台灣戒嚴38年,實際上是從民國38年5月19日開始,稍早民國37年10月在中國大陸先宣布全國戒嚴,當時內戰已進入相當危急的地步,但那時宣布全國戒嚴並不包括台灣,第二年5月19日才把台灣納入。戒嚴38年的時間跟政府在中國大陸治理38年時間剛好一樣,今年政府遷台60年,其中38年實施戒嚴,而在戒嚴期間,毫無疑問地,台灣的自由與人權受到很大的限制,乃至於被剝奪,剛才有多位受難者親屬都提到他們的親身經歷,在場的林至潔女士的先生是受難者,她本身是家屬,謝秋波先生的父親是受難者,他本身是受害者,所以在整個過程中我們必須本著「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的態度紀念解嚴22周年。
  為什麼要戒嚴?當然是因為內戰,也因為有戰爭的發生,才會使得許多限制乃至剝奪人權的情況被合理化,這是在每一次戰爭出現都會發生的現象,甚至在二次世界大戰發生後,美國曾將在境內的日裔美籍人士關到集中營,戰後這些日裔美籍人士也要求美國政府賠償,因為各位都知道,1941年12月8日發生珍珠港事件,在夏威夷的日本人也被懷疑有通風報信的行為,所以大家可以想像,戰爭的發生往往就是人權、自由受限制的開始。在西方世界有一句流行話All is fair in love and war(在戰爭與戀愛中,什麼事情都是公平的),人性就是這樣的發展,所以在當時的台灣與戰爭中的美國都有這樣的情況,最主要原因就是戰爭的發生。
  講到「白色恐怖 」,一般指從民國38年到民國43年簽訂「中美共同防禦條約」為止的這段時間,但實際上戒嚴時期遠比這段時間來得長。今年3月7日我到南港參加雷震先生逝世30週年紀念會,他當初因為要組織「中國民主黨」而下獄10年,及後來的美麗島事件,都是戒嚴時期對自由、人權限制的延續。
  我在台北市長任內協助白色恐怖事件家屬興建馬場町紀念碑、整理六張犁公墓,同時也多次參加秋祭活動,我的立場非常明確,就如同剛才林女士所說,人權只有一個標準,沒有顏色,不論是紅、藍、綠、黃都一樣,關鍵在於過程中出現了冤案、假案與錯案。我個人在兩年前也被起訴過,非常深刻瞭解如果最後以冤案終結,我的感受會與各位家屬一樣。在此我要特別強調,戒嚴有它的歷史背景-國共內戰。在解嚴前兩、三年,有一次經國先生突然叫我去查「戒嚴」的英文是什麼?我當場回答:Martial Law,經國先生說不急,先查好再告訴他,於是我查了五種工具書,法律字典、大英百科全書及大美百科全書,找了一堆資料後向他報告,戒嚴的英文是Martial Law,就是軍事管制,而軍事管制在一些字典上的意思是no law at all,就是沒有法律,完全由指揮官下令。戒嚴這個概念來自法國,是一種圍城狀態,在戰爭發生時整個城被圍住了,此時城中大小事都交由軍事指揮官管理,這是19世紀的思想。憑良心說今日台灣若真遭遇此種情況,也不可能把人與國家交由軍事管理,很多事不可能由軍人來做,所以戒嚴體制本身已與時代脫節,當時經國先生聽我說明後表示,我們這裏沒有軍事管制啊!當時台灣經濟發展得很好,實際上我們街道上看不到鐵絲網與坦克車,但為什麼有軍管這種印象呢?那是因為當時有若干案件交由軍法審判,並非全部交由司法機關。所以當時我的感覺是,這些不符現狀的事情就慢慢成為經國先生後來決定解嚴的重要關鍵,因為實際上台灣社會與政治發展,早就超越一般戒嚴國家的情況,當時地方選舉已辦幾十年了,反對黨尚末成立,但黨外活動不斷,同時中央開始辦理增額中央民意代表選舉,在戒嚴國家中通常不會舉辦選舉,台灣的社會已經發展到一個不可能再戒嚴下去的情況了,所以後來經國先生宣布解除戒嚴、開放組黨,絕對是一個順應時勢的重要決定。
  不過話說回來,在那個時代要做這樣的決定仍需要很大的勇氣,因為有人說,中共沒有宣佈不以武力犯台,怎能解除戒嚴呢?解除戒嚴好像要鬆懈防務了,這種理論我們都有聽到,但經國先生仍排除萬難做了決定。就在他宣佈解除戒嚴的10月7日前不到兩週的9月28日,民進黨在台北圓山飯店成立,也沒有遭到取締。9個月後政府宣布解嚴,一年後人民團體法修正,可以成立反對黨。民國76年7月15日台澎解嚴,11月2日開放台灣地區人民到大陸地區探親,整個台灣的管制開始鬆綁,隔年1月解除報禁。登輝先生繼任後,繼續推動修正人民團體法等相關法律,同時大法官的解釋也解除了再舉辦選舉的相關限制。更重要的是,到了民國80年李總統登輝先生與國民大會終止動員戡亂時期,並且廢止「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這個動作比解嚴更重要,從此把台灣的政治回歸到民主憲政。後來國會全面改選,總統直接民選,都是這個發展的結果。所以當時的解嚴是扮演一個開啟的角色,因為解嚴後一連串的鬆綁舉措都是從此而起。
  今天雖非國定紀念日,但大家在此回顧、紀念這段歷史,相信在座的大多數人都有刻骨銘心的經驗,我們要如何讓歷史不再重演?讓受難者家屬受到的苦痛不要再重覆?我覺得很重要的是,不要有戰爭發生,有戰爭發生就會有各種藉口來限制人權與自由,而台灣唯一可能發生的戰爭就在台灣海峽,所以為什麼我在去年上任後,全力改善兩岸關係,透過各種步驟讓海峽可能發生衝突的機會減到最低的限度。一年多來兩岸恢復中斷10年的協商,一共簽署9項協議,達成1項共識,讓海峽出現了和平的曙光,不光是台灣、中國大陸,包括東亞許多國家、美國、歐洲、紐澳等,沒有一個國家不為海峽出現和平曙光而感到欣慰與肯定。
  所以我們希望不是只解除戒嚴、開放組黨與民主化,而是希望把當初戒嚴所賴以發生的情境解除,這樣才能使它永遠不會發生,否則永遠會有這種藉口,人類就是如此,打仗殺紅眼時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因此我們要消除這種情境,就要思考各種手段讓戰爭不要發生,但這種手段不應包括犧牲尊嚴與主權,所以我們與中國大陸接觸一年多,對於中華民國的主權、台灣的尊嚴,政府一吋都沒有改變。做不做得到?做得到,只要我們有心、有力就做得到,實際上我們能夠走出這條路來,是因為對自由民主有強烈的信念。
  6月底我們的友邦宏都拉斯發生政變,一個想要改變憲法的總統,經國會議長向最高法院申訴,認定總統違憲,在軍人挾持下,總統被送往國外。這個事件發生後,舉世震驚。友邦發生這種情況,我們當然很難過,也因此取消訪問,但就事論事,不管這位總統的政治意見如何,你支持或反對他,他有沒有犯法應依法辦理,但軍人絕不可以把總統挾持送到國外,所以包括美國、歐洲每一個國家都表示譴責,中華民國政府外交部也不例外。我們不一定支持哪一方,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中華民國支持民主與法治,這點也是我們賴以立國非常重要的精神,如果台灣不講話,就代表了在這個立場上猶疑與不堅定,包括六四天安門、新疆暴亂等事件,中華民國政府都發聲表明立場。中華民國憲法第141條有規定,外交四大任務:第一維護僑民權益,第二促進國際合作,第三提倡國際正義,第四確保世界和平,我身為總統,上任時所做的最重要的宣誓,也是第一個宣誓,就是「余必遵守憲法」,遵守憲法不是說著玩的,憲法的文字與精神都要遵守。
  改善兩岸關係是政府不變的政策,我們踏出了穩健的第一步,到目前為止,也產生預期效果,往後我們還要進一步減少海峽的緊張,過去雙方都有共識希望能訂定和平協議,儘管目前時機還不成熟,還有更迫切的經濟、文化等各方面問題需要處理,但這是一個未來會繼續努力的目標。也因為雙方都體認到中華民族應該是一個有智慧的民族,應該知道糾紛、爭端可以用和平方式解決,應該知道老祖先孟子就說「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惟智者為能以小事大。以大事小者,樂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樂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國」,2千5百年前孟子的這段話,正可以作為今天處理兩岸事務一個非常有意義的參考。在此我談到白色恐怖、解嚴,其實最後的根源還是要讓戰爭不要發生,所以謀求海峽的和平是我們最高的價值之一,也希望我們能夠把這個工作做好。
  最後,我要講一個有關南非的小故事。最近有一本由英國獨立報(The Independent)前南非分部總編輯約翰.卡林(John Carlin)寫了一本書<Playing The Enemy-Nelson Mandela and The Game That Made A Nation>(化敵為友-曼德拉與奇蹟的球賽)。這本書已賣出12國的版權,很快會拍成電影,中文版即將出版。
  各位都知道,南非經歷半世紀的「種族隔離」,曼德拉坐了幾十年的牢,1994年終於當選南非總統,但族群問題並未因此而消除。南非的國球是橄欖球,當時的國家代表隊是「跳羚隊」(Springboks),全由白人組成,黑人則踢普通足球(soccer)。因「跳羚隊」是白人球隊,當它參加國際比賽時,黑人總是替對方加油,不幫國家隊加油,為什麼呢?就是因為族群關係。所以每一次國家代表隊失敗,黑人就很高興,各位想像,他們把球賽與種族結合在一起,是一個殘酷與反諷的寫照。可是當曼德拉這位黑人領袖當選總統後,1995年世界盃橄欖球賽在約翰尼斯堡舉行,曼德拉為了拉近黑白族群距離,他特別要「跳羚隊」球員唱當時最流行反對種族隔離的歌曲,由白人來唱如同黑人國歌的歌曲,而「跳羚隊」在唱該歌曲後居然有如神助般一路打到總決賽。總決賽當天,曼德拉總統身穿「跳羚隊」的球衣下場為南非加油,此時南非全國不分黑白都在為國家代表隊加油,後來「跳羚隊」拿到世界盃冠軍。所以各位想想看,那是一個多令人動容的畫面,一向反對白人國家代表隊的黑人在為白人加油,一向有種族歧視的白人開始唱黑人反種族歧視的歌,一個黑人總統穿著白人球隊的球衣一起為國家代表隊加油,在那個比賽上已經不分黑白與種族,這段歷史讓每一位看的人都會掉下眼淚,代表一個戲劇性的歷史故事,彰顯了一個族群融合的偉大過程。我提這個歷史也介紹這本書,讓大家都有學習的機會,如何能夠學會釋出善意、跨越鴻溝。別的國家能,台灣為什麼不能?而且做對中華民族有益的事,我們為什麼不做?大家都是炎黃子孫,面對一個延續快60年的內戰,我們沒有理由再繼續下去,所以我們在維持中華民國尊嚴及台灣利益的前提下,一定要把這件工作做好,希望大家一起努力。
  剛才各位也提到有關未來如何照顧家屬、如何讓這些宣傳(導)的工作繼續進行,我剛才也與董事長商量,最近政府把景美原先的法庭與看守所轉變成景美人權文化園區,這也許是一個可以共同思考的起點。如何能讓受難者與家屬得到更好的照顧,讓白色恐佈永遠不在這個國家發生,讓兩岸達成和平,讓這些導致戒嚴與白色恐怖的環境因素完全消除,我非常願意在這些議題上與各位保持聯絡。
  最後,祝福受難者家屬身體健康、工作順利、家庭幸福、萬事如意。謝謝大家。
 

Code Ver.:F201708221923 & F201708221923.cs
Code Ver.:201710241546 & 201710241546.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