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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與活動

總統親臨主持總統府八月份國父紀念月會暨宣誓典禮
中華民國93年08月16日

  總統府今天舉行八月份國父紀念月會暨宣誓典禮,陳總統水扁先生親臨主持,並聽取中央研究院副院長賴明詔的專題報告。
  月會於上午十時在總統府大禮堂舉行,總統由總統府秘書長蘇貞昌陪同抵達會場,其他政府首長均與會參加。
  月會開始,在唱國歌及向國旗暨國父遺像行三鞠躬禮後,首先舉行宣誓典禮,宣誓人行政院公共工程委員會副主任委員鄭文隆在總統監誓下,面對國旗、國父遺像,高舉右手,宣讀誓詞。儀式莊嚴隆重。之後,賴明詔副院長以「病毒對現代社會的挑戰」為題,提出專題報告。
  專題報告內容為:
  今天很榮幸能有機會到總統府談病毒的故事。病毒學本來是一個冷門的學科,因為在二十世紀中,醫學的進步使很多人認為病毒及細菌所引起的傳染病,可以很容易地用疫苗及抗生素控制住。在一九六○年有一位諾貝爾醫學獎得主薄耐得爵士就宣告:「二十世紀中期是人類完全克服傳染病的一個重要紀元」,當時大家認為病毒所引起的傳染病未來是在落後國家才會有的。但是在近二十年來,卻持續有許多新的病毒出現,譬如HIV(愛滋病)、SARS、禽流感以及其他大家較不熟悉的新病毒,這些讓人驚心動魄的病,使病毒成為家喻戶曉的名詞,病毒突然間變得很重要了。
  病毒是什麼?病毒和細菌主要的不同,很簡單的說就是細菌可以用抗生素治療,病毒則不能。病毒是「濾過性病毒」的簡稱,比細菌還要微小,細菌會被濾紙濾出來,但是病毒可以通過濾紙而保持感染性,所以稱之為濾過性病毒。病毒是最簡單的生命體,介於生物與無生物之間。病毒有基因體,有DNA或RNA;基因體決定病毒的形狀及特性,且能夠自行繁殖,這完全是個生物的現象。但是若把純化的病毒放在一起時,它又可以變成一個結晶體,而科學家一直認為,只有無生物的化學分子才能形成結晶。此外,病毒不能獨立於細胞外生存,也不能產生能量,這些都是非生物的特性,和細菌不一樣。因此,病毒是介於生物與非生物之間最簡單的生命。
  用電子顯微鏡觀察,病毒有各種不同的外觀。最基本的病毒形狀是廿面體,有的病毒在其基本的構造外加觸角;有的則在外圍有不規則的脂肪膜,這些構造會左右病毒引起的疾病種類。這些病毒的形狀甚至帶給建築師靈感,譬如加拿大的世界博覽會建築外觀就是參照病毒的形狀而建造。所以病毒是很美的,因為它是自然界經過千錘百鍊所設計出來最有效率、最精簡的生命體,像伊波拉病毒這麼漂亮,可是卻帶有可怕的毒性。
  人類的病毒是從何而來的呢?如天花病毒、小兒麻痺病毒,在人類生存已有幾千年歷史了,它們的來源我們並不曉得,但近期較新的病毒則多是從動物傳染給人的。例如愛滋病的來源是非洲的猴子、漢他病毒的來源是亞洲的老鼠、流行性感冒的來源是家禽或豬、馬。而最近爆發的SARS則是從果子狸來的。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傳染病都是從中國大陸來的,因為當地人畜雜處或好吃野味,很容易把病毒從動物傳給人。
  SARS屬冠狀病毒。冠狀病毒表面有一層脂肪膜,外圍有很多的棘蛋白,這些棘使病毒看起來很像太陽的光環,也像皇冠,故名冠狀病毒(Coronavirus)。它的一個重要特徵,是它的基因體是自然界當中最長的一個RNA。RNA的特性是容易突變,越長突變越快,所以SARS病毒可以變化得很快。
  我們如何能推論SARS病毒是由果子狸來的呢?因為在果子狸身上我們可以找到一個和人類SARS病毒很相近但不完全相同的病毒。但是果子狸原是野生動物,是在什麼機會下讓病毒從果子狸身上跳到人體上?原來是果子狸已被人類飼養,特別是在中國大陸南部的地方,果子狸肉早就成為佳餚而列入中國名菜食譜。有人曾經在廣東地區市場裡做了一項研究,發現在一特定市場裡販售果子狸的商人,40%的人有SARS病毒的抗體;表示這些人曾被SARS病毒感染過;蔬果販只有5%的人有抗體,而一般人都沒有抗體。從上述關係看來,與果子狸接觸越頻繁就越有可能被SARS病毒感染而產生抗體。根據這些研究,我們可以說SARS病毒應該是由果子狸跳到人體上的。但是中國人吃果子狸肉那麼久了,為什麼到現在才發生SARS呢?目前我們還沒有很好的答案,只能說果子狸病毒在近年產生了突變;另一種可能是SARS病毒在近幾年才從別的動物感染果子狸。如果真是這樣,就比較令人擔憂,因為這就表示還有其他動物帶有SARS病毒,在預防上就比較困難。
  到底SARS會不會再回來呢?從中國大陸在最近發表的SARS病毒基因分析中可得知,在過去的一、兩年當中,至少有2-3次SARS病毒分別從不同的果子狸跳到人體上。這表示病毒從果子狸跳到人身上是可以一再的發生,因為SARS病毒已在果子狸體內生根了。所以,SARS未來很可能再回來。但我認為即使SARS再度發生,應不會造成很大的流行。因為現在大家公共衛生及防疫的措施已經做的很好。這點我們必須向公共衛生工作的同仁-如陳建仁署長-致敬。
  要控制病毒有好幾種必要的措施。第一、誠如之前提到的,要有很好的公衛行政措施,包括嚴格執行隔離所有病人及其接觸人員。要靠很靈敏而正確的診斷工具來迅速找出被感染的人。第二、一旦做了診斷之後,要有有效的藥品可以治療。第三、要防止未來疾病的再度流行,疫苗是最有效的工具。在SARS的研究方面,台灣已發展了很好的檢驗方法。在藥物的發展方面,也找到了一些新藥及舊藥新用可供SARS病患使用。台灣SARS疫苗的發展也向前跨了一大步,找到了可以產生好的抗原的方法。但目前全球科學界所面臨的共同問題,是沒有辦法證明這些診斷工具及發展的藥品的療效,因為目前已經沒有SARS的病例。我們當然不希望SARS再來,科學家也不會自私的希望SARS回來,以藉機來證明這些藥物的療效。即使如此,我們可以說我們會嚴陣以待,因為我們現在比一年前更懂得如何和SARS病毒作戰,也有更好的武器讓我們迎戰。
  現在SARS可說是被控制住了,正值大家比較寬心之際,沒想到又有新的病毒出現-禽流感。禽流感病毒和冠狀病毒是完全不同的病毒,兩者間唯一的關係是兩者都是RNA病毒。所以禽流感病毒和冠狀病毒一樣,都會很快的變化。流行性感冒的病毒表面有兩個重要的蛋白質,分別為Hemagglutinin (H) 及 Neuraminidase (N). 我們經常聽到禽流感病毒H5N1或H5N2等等,就是代表這兩個蛋白。H和N是決定流感病毒會不會感染一個細胞最重要的蛋白。施打流感疫苗的目的,就是要引起對Hemagglutinin的抗體,以防止病毒的感染。在整個自然界裡面H 有14型、N有9型,其中只有3種H和2種N (如H1N1、H3N2)會感染人類。其他H和N的排列組合,如H5N1 (禽流感)及H5N2主要感染禽類,基本上不會感染人類,只是偶爾才感染人類。此外,流行性感冒病毒有一個很重要的特性,就是它有8段基因,分別安置在8個RNA。兩個病毒間可以很容易的互相交換這些RNA,一旦禽病毒和人病毒交換H或N,就可容易地感染人類。同時因為整個H和N蛋白質的免疫特性因而完全改變,人體對這新病毒都沒有抵抗力,一旦出現,就容易引起世界性的大流行。過去的一百年中,至少就有3至4次世界性流行性感冒的大流行,這就是由兩個不同病毒交換基因的結果。如1918年的西班牙型流行性感冒(Spanish flu, H1N1),在短短的六個月當中造成全球約2,000萬人的死亡;1957年出現的亞洲流行性感冒(H2N2),以及1967年出現的香港流行性感冒(H3N2),都是相同的緣由。很幸運的,最近一波的禽流感病毒到目前還沒有發生這樣的變化,所以影響才不會那麼大,這也是我們努力在避免人畜雜處的原因。
  為什麼我們每年都要注射流感疫苗?理論上對同樣一個H和N型的病毒應該不需要一再重複施打疫苗,但是,濾過性病毒比人類聰明,它只要改變一個或兩個胺基酸,我們以往所產生的抗體就無效了。每年流行的流感病毒都是新種病毒,都是這樣的變化,所以每年需施打新的疫苗以對抗新種流感病毒。
  從SARS病毒、禽流感病毒、人的流行性感冒病毒看來,病毒實在是非常聰明。當人類製造出了疫苗或研發出了新藥物,病毒很快的就會改變,使其本身具有抗藥性或讓疫苗不能發生作用,真是防不勝防。
  我們只要擔心SARS和流感嗎?其實我們面臨的病毒挑戰還更多的,愛滋病(HIV)是另一個例子。這是世界近二、三十年的大瘟疫,已經有幾千萬人死於愛滋病了,臺灣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太注意這個病毒,因為表面上顯出的問題還沒受到社會大眾的矚目。前一些時候,警方在台北市突襲了一個同性戀者的性聚會,後來抽驗的結果,發現竟有30%的人是HIV陽性,這是很可怕的數字。HIV在中國大陸是更嚴重的問題,原因出在他們的輸血管控。台灣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但是性行為的安全性卻讓我們擔憂會不會由此引發另一波傳染病的大流行。
  SARS、流感、愛滋病只是冰山的一角,在自然界中還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病毒,在過去廿年中,還有很多其他新病毒的出現及舊病毒的復發,例如美國的漢他病毒、馬來西亞的「泥巴」病毒、台灣的腸病毒,以及幾年前的口蹄疫,在在顯示病毒的威脅不僅不因為醫學的進步而減少,反而有與日俱增的現象,為什麼呢?第一、人口的壓力促使人類侵犯大自然,大自然裏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病毒,我們一旦侵犯大自然,這些病毒就有機會釋放出來傳給人類,愛滋病、SARS就是這樣來的。這種大自然的反撲,就像我們最近面臨的水災、土石流,代表大自然對人類侵犯的反擊一般。第二、國際交通頻繁,一旦病毒登陸人類,很快地就會傳到世界各地。第三、藥物及醫療工具的濫用,使血液性傳染的病毒如愛滋病、C型肝炎病毒很快的傳播。抗藥性的病毒(及細菌)也構成現代醫療的大問題。而這問題在台灣特別嚴重,因為這裡的醫師習慣濫用藥物。第四、科學的進步及檢驗方法的改良,使病毒的發現更快速了,例如B型肝炎病毒在二十世紀中葉,經歷了二、三十年才被找出來。而二十年前愛滋病發現後,也花了兩年的時間才找到致病的病毒。相對的,SARS只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找到了元兇。
  為什麼人類無法把這些病毒完全消滅呢?病毒比細菌更難治療多了,因為針對病毒的特效藥很少,而且疫苗的研發比科學家想像中的困難許多。譬如,愛滋病疫苗經歷了二十年的研發,到目前還是沒有一點眉目。在醫學史上,惟一只有一個病毒在人類的世界中被消滅,那就是天花病毒。小兒麻痺病毒的消滅已在WHO談了20年,本來預定2000年底就可以做到,但現在看來還是遙遙無期。醫學界與科學界做了這麼多的努力,至今卻只能完全消滅一個病毒。所以,我認為人類是不可能完全消滅所有病毒的。我常說:「病毒比人類更聰明」。因此,我們要學習如何和病毒在大自然和平共存,把病毒的影響減到最低程度。
  所以,我們必須要致力於科學研究,世界各國在近幾年無不積極對傳染病學的研究做更多的投資。一個SARS的教訓已經夠了,而流感的威脅虎視眈眈。這種投資不應只侷限於臨床醫學或公衛體系,而應包括基礎醫學,才能應付突發不明的病毒。我個人研究冠狀病毒三十年,它一向被認為是不重要的學問,真是「十年寒窗無人問」。但美國政府高瞻遠矚,認為只要是好的科學研究就值得支持。所以我的研究一直受到充分的支持。終於在去年SARS爆發後,我們研究團隊三十年的研究成果就馬上可以使用到對SARS的了解。「一舉成名天下知」,去年,我在回國服務前後的一段日子裡,就花了很多的時間答覆媒體的訪問及做大眾教育的工作。
  身為一名病毒學家,本來習慣在不為人注意的角落沒沒無聞地工作。現在大家都了解病毒對社會的巨大衝擊後,我們將肩負更大的責任,希望能把病毒對社會的影響減到最低的程度。人類與病毒間的抗爭將不是短期,而是長遠的,所以病毒是可敬又可畏的敵人。

Code Ver.:F201708221923 & F201708221923.cs
Code Ver.:201710241546 & 201710241546.cs